周慎宝秋末的一个周日，爱莱芜论坛网站约我去沂水县的天上王城采风。从没听说过天上王城这个名字，刚听说时感到新奇，因为沂水曾是古莒国所在地，以为天上王城是莒国的一座戒备森严的宏伟的城府，想慕名一睹为快。
但是，我们乘大巴车来到沂水、沂源、蒙阴三县交会处时，车子却沿一条柏油路钻进了大山深处。油路随地势逐渐抬高，路边是一色的群山和村落，怎么也感觉不到古色古香的城池氛围。车子拐进一条山谷，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然挺立，远远望去，山巅围着一圈蜿蜒起伏的城墙，墙上黄旗迎风招展。车子来到山的东脚下，定睛细看，才恍然发现远观的城墙原来是天然形成的青石悬崖峭壁，像一条白白的宽宽的巨幅玉带缠绕在山巅，给青翠的山体戴上了一顶巨型帽子，十分威武雄壮。环绕的峭壁上端，隐约看到筑有如同长城般的石砌垛口哨楼，这就是所谓的王城了。因城堡筑在山上，清晨烟雾缭绕，如城在天上，所以美其名曰——天上王城。当地人称山顶石壁戴帽的平台叫“崮”。这里属沂蒙山区，独有奇特的地貌特征。山多，崮也就多了，随处可见这种奇特的山体，有的山顶像一节火车厢，有的山顶像一个圆柱，有的山顶像一座圆形水池，有的山顶像一条木船，山山形态各异，使人幻觉顿生。这里素有沂蒙七十二崮之说，其实不止七十二崮，还有更多，这只是一个凡指而已。最为著名的崮当属蒙良崮，因为这里曾发生过震惊中外的蒙良崮战役。陈毅元帅曾转战沂蒙山，领导解放大军取得了几个扭转全国战局的伟大胜利。他在战火硝烟中充满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，曾写出著名诗篇，赞美沂蒙：“临沂、蒙阴、新泰，路转峰回石怪；一片好风光，七十二崮堪爱”。“七十二崮堪爱，而最堪爱者，非纪王崮莫属也……”挡在眼前的这座崮，就叫纪王崮。要说蒙良崮是因红色革命纪念地而著名，那么，纪王崮则是以其险秀和纪王的历史文化遗迹而著称。它是山崮地貌中最为典型的代表，也是自古以来唯一有人居住的崮，号称“沂蒙第一崮”。纪王崮并不高，却很美，海拔577.2米，顶部平台面积4平方公里，顶部围闭的连绵不断刀削斧劈的悬崖峭壁及其上面的城墙数公里。 纪王崮上的城墙内到底是个什么景象？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故事？带着这些疑问和好奇，我们在导游的引领下急不可耐地上山了。
我们是从纪王崮的东面上山的，由于山体陡峭，过去，崮的四周只有一条崎岖山道可以到顶，也许就是我们攀登的这条吧。盘道呈“之”字形和梯形，都是近期新修的雕凿平整的石阶。虽有石阶减轻了攀登的难度和体力强度，但游人须攀树扶石而上，上到山腰，每登一级石阶都举步维艰；虽行走在幽幽的密林深处，但无不气喘吁吁，汗流浃背。山的上端的路，如天路，攀登者只须俯首默爬，不敢抬头仰望，抬眼便令人望而生畏，因胆怯而失去登高的自信。累得疲惫不堪了，我们只好停下脚步，在路旁的木亭里小歇。木亭里端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，十分投入地用二胡奏出悠扬而婉转的《沂蒙山小调》，旁边伫立着一位农妇，以优美的歌喉引吭高歌，歌声弦声穿过茂密的楸树林，荡漾在山野高空，愉悦着游人的身心，使人有轻松愉快之感，从而增强了登山的信心和决心。我爱二胡，更爱唱《沂蒙山小调》，于是靠近老翁与其合影，也情不自禁地随着二胡的伴奏唱了起来：“人人那个都说哎，沂蒙山好，沂蒙那个山上哎，好风光……”也许旅游开发商特意设计的这种小息方式，当游人登山登得腻烦之时，在木亭小坐，欣赏一段二胡曲，紧张的身心松弛下来，登烦了的心绪开始好起来，游人又精神抖擞地上路了。峰回路转，七拐八拐，终于钻出了不见天日的树林，来到了山顶长长的峭壁下那条长长的带石栏的石铺平道上。这里似观景台，立于平道，凭栏远眺，眼前便豁然开朗，但见山山相连，崮崮相依，群崮争辉，众山竞秀，八百里沂蒙美景尽收眼底。在此挺胸抒气，无比开怀，无比开心，人间烦事即可被这迷人风光所抵消，有超凡脱俗之感觉，豪情万丈之气概。崖下平道与山顶王城就一壁之隔，近在咫尺，仰而望之，壁上无立足之处，只有山鹰翱翔崖间，悬崖，绿树，山鹰，融合成一幅大写意的秀丽的自然图画。走到平道南端，好歹有一道人工雕凿的天梯，可供游人登顶。天梯凿于崖壁上，呈“之”字形两折而上，木栏绳索护围，石阶到顶。登在天梯上，如同旋于空中，不敢下望，如履薄冰，战战兢兢。我鼓足了劲，一气登上了王城，终于圆了逛逛王城的梦。从天梯到怪石林立水注冲天的天池入口处，仅几步之遥。到了天池，也就到了王城了。整座王城的布局与崮上的石崖浑然一色，都是石质杰作，充分体现了以“石”为主色调的古老而乡土的艺术特色。悬崖之上的城墙，墙上的垛口，门楼哨楼，烽火台，无一不是青石筑砌而成的，在这些宏伟的建筑中，看不到钢筋木料的框架和点缀，都是石的世界。也许是新时代打谷不用碌碡、碾米不用碾磨的缘故吧，造景者苦心地变废为宝，把大量的具有独特造型的碌碡和碾磨搬进了王城。标有景点路线的指示牌是立着的磨盘，装点门楼的是立着的似巨大铜锣般的碾盘，亭内路边的桌凳是支起的磨盘和碌碡。城内建筑讲究，由南而北分布着朝阳门、万寿山、纪元台、演武场、后宫和妃子墓等人文景点。漫步城中，绕看四壁，感到地势险要，易守难攻，是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。历史上必有失利的不少兵家王侯聚首于此，以图东山再起。据守此城最著名者是纪王，此崮所以叫纪王崮。据清康熙十一年《沂水县志》记载，“纪王崮，巅平阔，可容万人，相传纪侯去国据此”。据《中国通史》记载，周朝在周武王在位的西周时期，已经开始分封诸侯国。到公元前770年，周平王将周朝在陕西的国都东千洛阳建立东周，此时周朝的势力大为削弱，全国处于分裂割据状态。据《左传》记载，当时大小国家约有一百二十多个。各国之中最为强大者为晋、楚，其次为齐、秦。在长期的相互混乱之中，不少小国被强国所吞并。到春秋末年，只剩下三分之一了。地处齐国附近的弱小的纪国，也在劫难逃。公元前690年，纪国因遭齐国攻伐而被吞并，于是纪侯狼狈逃窜，从山东临淄一带逃亡至此，据崮为王，建立纪国第二都城——纪王城。纪王招贤纳士，操练兵马，以图来日光复纪国。 游人看到的演武场上布阵交锋的宏大而激烈的场面，就是两千多年前两军对战的再现。登上高山仰止的纪元台，便见演武场上战马奔腾，杀声震天，影视马术特级队正上演一场《王城保卫战》，四十多匹战马雄壮有力，神采飞扬；众多演出者龙腾虎跃，技艺精湛，表现了远古战将驰骋沙场的英雄气概。游人为他们惊险精彩的表演送去阵阵喝彩。
身临其境，如同回到了纪王率军应战的悲壮时代，令人对九死一生的纪王以及这座沉睡千年的王城肃然起敬。为正义和不公而斗争，不仅是历代君王战将所发扬的一种精神和一种美德，而且也是今人所应有的一种精神和美德。世界各国的以强欺弱，人间的仗势欺人，无不对公平、公正与和谐带来威胁。在建立以人为本的和谐社会的今天，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，怎能不是纪王所希望的呢？如有正义、和谐的社会氛围，不会把纪王“逼上梁山”吧。 演练在继续，人马在奔腾，谁知明天的世界，又是历史的新页了。 在王城遗址，那插帅旗的一个个青石旗杆窝尚在，那一面面黄旗还在摇动着自己的美丽，沉睡的纪王还在城内至高无上的万寿山下静静地躺着，似乎还在听到他的鼾声。他备战了两千多年，也没有实现打败齐国、光复纪国的夙愿。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，而当时强大的齐国也被秦国吞并了。长江后浪推前浪，世上新人换旧人，秦皇汉武也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。朝代更替，除旧立新，华夏一统，已经进入了一个和平、富裕、幸福的新时代。人们来到王城的时候，除了缅怀这位发愤图强的纪王外，千古纪王城却成了游人的乐园。在纪王富丽堂皇的宫殿里，可以尽情观看魔术杂技；在战鼓冬冬的擂台上，可以欣赏中国功夫；在百丈悬崖之间，可以尝试在半空中滑溜索的刺激；在狩猎场上，可以大显身手，感受拉弓射箭的快乐；在童子军大本营里，可以攀爬绳网、荡秋千、转秋千……全面体味周礼当中的礼、乐、射、御等文化娱乐活动。大人与孩子同乐，老人与妇女联欢，过去戒备森严的纪王城，如今成了欢乐的海洋。沉浸其中，令人留恋忘返。 如果纪王有灵，面对此情此景，也会笑捋银须，同享天上王城走进新时代的快乐。此乐只应天上有，王城难得乐几回！
作者/周慎宝，济南钢城区人，退休干部，作家协会会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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