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开埠以后,随着西方思想和资本主义的极速涌入,不仅在工商业上达到了一个高峰。作为民间地下娱乐的色情业也开始发达起来,所谓中西合璧。当时,租界内外都有知名的红灯区,其中,还衍生了一个街头职业,倒卖黄色照片。
旧上海虽然已经有了电影,但是由于制作技术和播放设备的限制,主要还是人文的禁锢影响,大批量制作色情拷贝的买卖并没有出现,因此这黄片不是指黄色电影,而是指裸体性交照片。
在码头,在旅店,在公园,在租界里的背街小巷,隔三差五都能见到兜售黄色照片的小贩,他们见了游客或者闲走的行人,便会鬼鬼祟祟的打招呼:“先生,阿要铺画,一块钱六张。”铺画本来是指手绘或者木刻印的春宫画,因为这时候摄影技术已经成熟,黄色照片把传统的套色印刷的春宫画给替代了,名称习惯上还延续着过去的春宫画。
在1932年,小贩在上海租界兜售黄片,一般行情是一块钱六张,而批发价则是一块钱三十六张,所以利润很大,要是一天卖百八十张,月收入比大学教授和轮船公司的高级技工还要高。有的小贩善于推销,生意极好时一天能卖上千张。思至今天的盗碟行业,时间过去八十年了,但此行业的作业方式和利润空间仍是如此。
小贩自己不会生产黄片,得有产地。产地就在上海,法租界为最甚,用照相馆当幌子,也有就是照相馆兼营的。当然,这些黄片作坊的照相馆远不如现在日本的AV片商如桃太郎映像出版、九鬼株式会社、一本道等大公司那样专业,资金力量和人才储备跟后者相比更是天差地远,具体营业办法,无非在小报上刊登一些招聘演员的消息,请各路男女上演真实版的性爱游戏,由摄影师拍下来,冲洗成一张张照片,然后批发给小贩,如此而已。
应聘的人杂陈,多得是妓女,也有女学生、黄包车车夫、码头搬运工、有中国人、白俄,也有落魄日本人朝鲜人法国人。应聘者经过面试和初试,即可上场表演。报酬上差别很大,一般来说,女性每拍一整片能挣三十块大洋,男性几乎没有报酬,管顿饭罢了。
黄片一般都是男女合演,不过也有老板为了打开销路而别开蹊径,制作些断背和人兽杂交的题材出来。为维持风化,公共租界当局、日租界当局以及国民政府都曾经通令取缔黄片业,但是收效不佳。后来蒋中正搞新生活运动,也严厉打击过一段,码头上一时不见小贩再兜售黄片,不过风头一过,死灰复燃,真是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
旧上海红灯区以北四川路和四马路(今福州路)最为著名,妓院很多,暗娼也不少。公开的妓院需要向当局上缴税费并领取执照,当然也少不了向黄金荣、杜月笙之流上缴保护费。暗娼则只交保护费就行了。
当时妓院分几等,最高级的叫“书寓”、“长三堂子”,其次叫“幺二”,末等的便有“野鸡”或者“咸肉庄”。所谓事情两头堵,长三和野鸡报价没一定准数,幺二最规范,陪酒是一块大洋,激情一次是两块大洋,包宿是六块大洋。据说这个价码从光绪年间到民国初年一直没有动过,后来物价上涨得厉害,银元购买力下降,幺二堂子才开始上调价格,而且调价前还经过了广大同仁的详细论证,就像我们现在召开听证会那样。
初到旧上海者人地生疏,不知道妓院的大门开在哪儿,可以找皮条客帮忙。皮条客有专营有兼营,以兼营居多。
妓院代币
兼营皮条业务的多是黄包车夫,他们一旦拉上单身男客,拉着拉着就奔北四川路、四马路或者法租界的霞飞路去了,一边跑一边扭头说:“先生,阿要拉侬去东洋堂子、吕宋堂子白相,侬说好伐?”你要是点头,他就把你拉到妓院门口。几乎每个黄包车夫都有一两家相熟的妓院,妓院挣了嫖客的钱,会跟黄包车夫二八开,妓院要八,给黄包车夫留二。
暗娼则散处上海各地,有长租酒店房间作为固定的工作场所的,也有到各大酒店旅馆打游击的。打游击者跟茶房关系都很密切,昂然进出酒店,不用掏房钱,而且茶房还会告诉她们哪个房间住的是小夫妻,不能打扰,哪个房间住的男客一看就是色中饿鬼,不妨上门推销。
题外话,现在的性工作者们做酒店生意,以半夜打电话为主:先生您好,您需要服务吗?中低档酒店几乎如是,只要不是扫黄高峰,晚上睡觉骚扰不断,睡前必须把电话线拔了。高档点儿的酒店怕打扰客人休息,都改派发名片和微信了。旧上海与此相反,做高档酒店生意多打电话,做低档酒店生意才派发名片。原因说穿了很简单,电话在民国时代还是奢侈品,只有高档酒店才有可能配备电话,而且还是需要门房去传的。
那年头,即使从事此类欢愉职业的也保持着一定的雅风。妓女也不例外,她们上门揽活,她们只在外面轻轻敲门,你如去开门,外面站着一摩登女郎,很文雅的说:“对不起先生,我是某某医院的护士,能用按摩治疗各种病痛的,您要不要试试?”可不像现在这样赤裸裸的,张口就问需不需要服务。。。多的还是仙人跳。
建国后,经过严厉的整顿打击,娼妓业在大陆沉寂许久。只是近二十年来,又有泛起。